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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奇闻幽异录·方王】猫郎君

猫妖方x商贾王。我就知道上个月太勤奋这个月肯定要完,说好上上上个星期搞定,结果【

奇闻系列最后一篇啦030林方双鬼没能写出来略遗憾w补了三个小段子在后面

【猫郎君】

 话说燕山脚下有一市镇,镇中有个年轻富贾,姓王唤作杰希的,他原在城东住,不料近来天干物燥,屋里竟走了火,直烧得那屋中立柱断裂、四壁漆黑,再不能住人,所幸年前于城西添置了一处家宅,简单粉饰些辄可供人居住,便举家搬迁至此,一壁里又找来匠人将旧宅修整一番,却弗打算再搬回去,只将它改建了,着来开几间铺子也好。

  又说城西有家医馆,乃近些年新开,馆中行医之人名为方士谦,年纪与那王杰希相若,却与他出身富贵不同,是个打小吃百家饭长大的,学成开了家医馆,也不忘当年恩情,往往对来着他看病的贫苦人家多行善事,因此周遭百姓便喜欢他得紧。那王杰希他也有听闻,只晓得是个富家子弟,他那王氏家业也大,城中多有他家铺子,卖米卖布的俱有。近来王宅走水一事几乎遍传城中,方士谦自也是听人说起过,想他王家偌大个屋院烧了个光,当家的却也无须急些甚么,城中自另有住处与他,若是寻常人家走水,只怕便要露宿街头。方士谦阴里慨叹此事,却也不曾与何人提及。许是他幼时遭遇所致,日后长大些又多见富人欺凌穷人的场面,他便莫名有些不喜那王杰希来。

  两人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,却不曾想那王杰希因着这事连日操劳,日来又降大雨,不慎淋了些,竟劳疾齐发病倒榻上,便有管家来着方士谦与他把脉,方士谦本不欲前往,备了脱辞望那管家林杰另寻他人,却奈何管家着实有礼,令他生出几许好感,又因着此番做法有违医德,终是领了医箱同管家一道去了。

  方士谦同林杰来至王杰希屋中,林杰先行一步至床前,见早晨一碗白粥略略喝了小半碗,忧道:“杰希,身子好些不曾?我寻了微草堂的大夫来与你瞧病。”王杰希闻言坐起,摇头咳嗽一声道:“有劳。”方士谦瞧见王杰希模样,面上不说,心底却暗中惊讶,他何曾想到富甲一方的当家竟是这般年轻,铜臭全无,不似个贾人倒像个儒生。他敛了神色到床前坐下,纤长手指搭在王杰希腕子上,只觉他寸关尺俱浮紧,且面红肤烫,又询以详细,乃知病症为太阳伤寒,便开了一剂桂枝汤与林杰,忽想起方才摸那王杰希手腕,瘦得硌人,也不知是向来如此还是因病未曾好好饮食,便犹豫了一番又与林杰道:“汤药饮完,可再饮一碗热稀粥,如此方能保胃。”

  林杰记下,差人抓药熬煎。时值日中,又留方士谦饮食,方士谦便随他穿堂过厅,所到之处皆清雅,毫不奢淫,因而道:“我以为富贵之家尽是俗鄙。”林杰便笑道:“杰希生性不喜,虽为商,却无商贾之陋。就说平日吃食,或者日日山珍海馐,杰希却毋如此。”言谈间,下仆呈菜摆桌,方士谦细瞧诸菜品,果真家常,且因主人家病了,菜品较之往常也清淡些。林杰盛了小半碗饭,铺了些开胃小菜,与汤药热粥一道着人送到王杰希房内。方士谦道:“林大哥不亲自去看着他吃么,我瞧他早晨端了粥也未动几口。”林杰笑道:“杰希岂是三岁儿童耶,他自有分寸哩。只是粗茶淡饭,不可口处还望方大夫海涵。”方士谦忙道:“我打小吃百家饭长的,向来不挑捡,何况府上厨子手艺颇高,虽是清淡却也合心。”听罢,林杰与他添一箸菜,唏嘘道:“不曾想大夫也是个苦命人。我没甚么亲人在京城,却有杰希视我如兄长,你与杰希年岁相近,我便也直呼汝名,可否?”

  方士谦本欢喜林杰的性子,当即应了,亦将林杰视为兄长。林杰踌躇须臾又道:“愚兄有个不情之请,我明日须往河北,只是杰希病倒榻上,着实放心不下,不知贤弟能否替我探望他三两日?”方士谦只好道:“便如此,林大哥有所求,如何能不应。”林杰又谢过他。两人谈笑间食毕午饭,因着林杰随后要打点行李,方士谦也需得回医馆,两人便就此别过。

  越日方士谦仍是旧时辰至,林杰早早离了府,他便径直去往王杰希房中,查询病症,较之昨日有所缓解,虽犹乏力,却已可下床缓步。王杰希仅着薄衫下了床,方士谦才瞧见他个头与自家相近,身上却瘦得紧,一截素色腰带堪堪束住衣衫,便戏谑道:“身骨未免太尪羸。”王杰希在他面前坐下,伸出腕子,道:“却是易瘦的身子,近来因病少饮食,想必体重降了好些。”方士谦与他把脉,心中已有了计较,只道:“按时服药便可,我瞧近来天气怡人,亦可走动。”王杰希听着点了头,又留他午食,方士谦应了,两人便再无话可说。方士谦似是不得自在,背起药箱,说是上灶房瞧瞧。

  待到日中午饭毕,小童端来两碗汤药,王杰希奇道:“如何盛了两碗?”小童答道:“适才方大人另开了方药剂,吩咐再熬与老爷喝。”闻言王杰希又瞧他,方士谦恼道:“你只管饮便是,我一个大夫,害你怎地!先饮了粗瓷碗里的,再饮旁的。”王杰希心中不甚喜他口气,且方士谦初来便脸带倨傲,只是对林杰时有所收敛,心中更是不快,却暗暗压下,遵嘱端起粗瓷碗饮下汤药,便知碗中是治伤寒的旧方。又端起白瓷碗,坦荡饮下,入口觉出有熟地与党参的味道,如此才晓得乃益气补虚的汤剂。大抵是方才提及自己体质时他记下了罢,难怪背起药箱说要去灶房瞧瞧,想必便是那时吩咐熬的药。他方悟了方士谦性子便是如此,除去有时言语傲慢直壮,心地却不坏,王杰希便晓得听他讲话,需将话沫子除了,方能瞧清递来的是甚么汤药。

  方士谦见他喝了药,便要告辞,王杰希谢过亦不留客。几日皆如此,毋需赘述。这日清晨,方士谦刚开了铺子,便见王家小童急匆匆赶来,他一路小跑至方士谦面前,拉住方士谦便要走,只道:“方大夫行行好,快随我看看,我家主人烧得不行了!”方士谦心中纳闷,昨日瞧王杰希,病几乎好全,怎地今日忽又烧起来了?又看小童脸额俱汗,着实心焦,也知绝非小事,便交代徒儿袁柏清一声,带着药箱同那小童走了。

  来至王杰希房中,见他躺在床上,覆薄被着单衫,浑身泛红唯嘴唇煞白,且汗不止,伸手探他额头,如冬日炭炉般烫杀人。方士谦唤他名字,双目紧闭无所应答,却是已陷入昏厥。方士谦蹙起眉与他把脉,与昨日并无二致,心下渐起疑,只怕并非是病。便问起仆从,道:“他何时发作的?”有人答道:“昨夜里丑时。起初老爷只是不甚舒服,却不意病情愈发严重了。”方士谦又道:“昨天可碰到甚么稀奇事?”有人道:“确是有一桩。老爷吃了晚饭便在庭中散步,不想遇着了一条怪蛇,回来账目没看多久便因头疼歇下了。”方士谦蹙起眉,料是那怪蛇作妖,又道:“可晓得那蛇甚么模样?”有人答道:“只听说长着翅膀哩!只怕是跑了,我等搜寻过家院,却不见它踪影。”

  方士谦点点头,便叫众人散了,没有吩咐切莫打扰,又将门窗闭紧,才来到王杰希身边,恨道:“却是个不省心的,小爷我倒得损些道行来救你!”原王杰希所遇之蛇唤作鸣蛇,生着蛇身却长有四翼,属火性,凡人遇着了它,身子便如同火烧一般。且说鸣蛇虽向来不喜离乡,却也有个把贪恋京城天精地华,虽知将酿就大祸,仍固执跑来此处。这般精怪所害自是不能以凡药医治,那仙药方士谦也有些,却不在此处,而况王杰希的情况亦耽搁不得,若是待他取回药,只怕五脏六腑皆要烧成灰。没奈何,方士谦只得以手捏诀,于丹田处一路往上,将一颗莹白珠子从腹内引导出来,又捏开王杰希口唇喂将进去。

  你道方士谦如何有内丹来?原他并非凡人,乃一修炼千年的猫妖,只是化作人类行医,自然有内丹炼成。此时他将内丹喂与王杰希,定要损些修为,却也不忍见他焚体而死。且说王杰希正如堕火中,忽觉一阵清凉从口中来到腹内,火烧感渐消,诸般疼痛云散。方士谦将内丹从他体内引出,瞧那珠子光辉黯淡了三分,不知养多几日才复当日光辉,唯有心疼着咽下了。王杰希病灶虽除,人却尚需个把时辰醒来,方士谦又忧心出甚么旁的枝端,索性也不离去,便在院里走走,等他苏醒。

  王杰希醒来睁眼,身子已痊愈了,如何健康的却无记忆,只晓得昨日一晚不舒爽,夜深忽烧起来便昏了。他口中渴得慌,叫了声下人名字,却无有应答,只好起身披了件袍子与自己倒茶喝。饮完茶水,推门出去瞅瞅,便见那方士谦药箱摆在院里桃树下,人却像个猴儿似的坐在树上,他也看见王杰希了,道:“你身子好了不曾?”王杰希虽没有记忆,估摸着却也晓得是方士谦救了他,便道:“全然好了。多谢方大夫救命之恩,不知如何为报?。”方士谦正心疼他那内丹,着他一问,没好气道:“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。”王杰希知他性子,也不气恼,问道:“何事?”方士谦忽跳将下来,收敛了脾气道:“若是有朝一日京城大旱,你那粮铺须得与我开仓济民,无所保留。”王杰希心下疑惑,问道:“此话怎讲?若是闹起饥荒,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。”方士谦正色道:“你可知昨日害你为何物?它唤鸣蛇,乃是种精怪,现邑则大旱。我原欲在酿成祸害前将其诛杀,却不意给它逃了。”闻言,王杰希也知此事非同小可,郑重应了。

  方士谦又道:“你既然病愈,我便不再来府上,寻那妖物去了。”王杰希问道:“可是要杀它?只是你一介凡胎如何应付得了?”方士谦笑道:“王老爷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罢,我何曾说过我是凡人来?”王杰希也是个心思活络的慧心人,当即晓得他话中意思,笑了笑道:“方大夫亦是精怪么。想必适才救我,定非用药罢。”话音落毕,方士谦蓦地长出猫耳与尾巴,一双竖瞳似笑非笑盯着王杰希,道:“我乃修炼千年的猫妖,算起来还是你长辈哩。若不是你方才吃了我的内丹,否则必死无疑。”王杰希虽不修道,却也晓得内丹的贵重,略愕道:“我道为何好得恁般快,原是损了你的修为。”方士谦又化回人形,一脸傲气道:“我晓得你心下感激我,既然如此,我方想起还有一件事委托你,不如你再替我做一件罢!”王杰希闻言失语,这猫妖,当真一点亏也吃不得,遂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

  方士谦眯起一双猫儿眼,道:“我要以你为饵,引那鸣蛇来至院中,将其斩杀。”王杰希尚未言语,忽听屋外嘈杂声,有仆人敲门轻声道:“方大夫,林管家赶回来了,问您可方便进来。”方士谦便过去开门,道:“林大哥你回来了!”林杰风尘仆仆走进来,急道:“我听闻杰希病情忽加重了,现在如何?”王杰希道:“林大哥,有赖方大夫,我已好全了。”三人又紧锁在屋内,方士谦将适才之事细细与他说了一遭,听得林杰惊奇不止,只是提及以王杰希为饵一事,他却皱起双眉,道:“杰希不过凡胎肉体,且大病初愈,那妖物仅仅见了一面,便差点杀死杰希,如今以他为饵,若是有个闪失,该如何是好?”方士谦道:“我自护他周全。那鸣蛇虽凶恶,却也不是不死之物,只要小心行事便可。且鸣蛇所到之处将起旱灾,若不趁先除去,届时颗粒无收,饥荒肆虐,百姓又如何是好?”林杰叹了口气,道:“我心中怎不晓得,杰希却是我打小看大的弟弟,我怎忍心任他冒险。”王杰希闻言,笑了笑,道:“林大哥,无妨。”

  既然王杰希自己都已表态,林杰便不再说甚么,只嘱咐他万事小心。方士谦道:“鸣蛇记下了你的味道,如此我需取你半碗血画阵,以气味诱它前来,待它入阵,便可四面贴符困于阵内,再由我诛杀它。贴符之人需是给血之人,这事便交由你去办,其余我来即可。”几人又细细商议,只待后天方士谦将诸料备妥。

  翌日夜,王杰希披了衣衫坐在桌前看书,忽地从窗外刮来一阵风,烛火便有所晃摇,待烛火定了,王杰希才瞧见一只巨硕的白猫蹲在桌上瞧着他,口里还叼着一个包袱。王杰希从白猫口中取下包袱,道:“辛苦你了。”方士谦就着原型趴在桌上,瞧见王杰希方才看的书,道:“怎地,这般时刻了你仍读得进书么。”王杰希道:“合该看书的时候自然需认真。”方士谦从桌子上跳将下来,化作人形,挑了张椅子坐下,道:“你倒有些意思。”王杰希将书阖上,神色淡然道:“方大夫亦是么,你一千年精怪,不升仙渡劫,却在人间行医。妖精如此亲近凡人,我便少有听闻了。”

  方士谦低笑几声,伸手取过桌上茶杯把玩道:“却也不是甚么有趣故事,你既想听,我便顺口说说。彼时我打娘胎出来不久,母亲便病逝,兄弟姊妹一个接一个夭亡,唯我顽强些,活了下来,终日在城中流浪。便有善心人见我孤苦无依,在门前摆上饭食,因此城中人家多于我有恩。待我修炼成妖,学了医术,便在城中行医。”闻言,王杰希若有所思道:“我亦是少年考妣俱亡,只余我与一双弟妹。族人多觊觎家产,屡次叫分家,我便将他们名下田地分出去,再守住剩下家财。幸而我于经商亦通些门道,渐渐打拼至今现况。”方士谦不禁问道:“你个少年,管偌大家产,可累么?”王杰希笑道:“不曾感觉。弟妹年幼,家中又多仰仗我,我自然要挑起家主担子。”听他一席话,方士谦终是对他消了为富不仁的念头,却生出说不清道不明、敬慕亦爱怜的情愫来。

  两人说着话,不觉天色渐深了,便要歇息。方士谦道:“明日琐事较多,今夜便在此间睡下,免教一来二去费腿脚。”王杰希便要寻间客房与他,方士谦却摆手道:“那需麻烦,我与你一道即可。”遂变作原型跳上床去,自团了个舒坦姿势睡下。王杰希失笑道:“你倒不与我客气。”说着却也躺上床来。须臾,王杰希忽问道:“我之前听闻,方大夫确有起死回生的本事,想来亦是用丹么?”方士谦怒道:“救你一个还不够损我修为的么!”便隔着被子以尾抽他,道:“那几个用药罢了,只有你不省心,需得吞丹来救。”王杰希将手探出被子抓住他尾巴,冷道:“你却省心来?这番举动如三岁稚童般。”方士谦正欲发作,王杰希又摸了摸他毛茸茸脑袋,皱眉道:“莫闹,明日需忙的事还多。”方士谦这才不甘愿又躺下。

  明日两人早早起了,因着王杰希吩咐过,此时院中除他与方士谦,再无旁人。方士谦割开王杰希腕子放血,又取出包袱里的药粉,将两者混在一起后,以其在院中画阵,那阵说来也神奇,画时地上血红一片,待画毕却又隐了踪迹。两人进了屋,方士谦手里握着毛笔,要王杰希躺上床来,道:“衣衫脱了,我与你在胸口画个符,免教蛇火吐着。”王杰希依言将衣衫褪去,方士谦蘸饱一笔鸡血砂,在他胸膛上画了一道符,又交与他四张黄符,道:“届时你贴在四方跳出阵外即可。”王杰希应了。

  待到入夜,方士谦念咒便要引那鸣蛇出来,忽见院中碧丛枝叶晃动,一条腕子粗细的蛇飞将出来,好妖怪!你且瞧它:眼若黄金嵌,身如碧玉雕,鳞似龙甲挂,信乃三昧烧,端的是异兽长奇相,蛇身却有四翼生羽毛,心怀歹念降京城欲作恶,却不料遇着个千年白猫妖。

  王杰希再割开手腕,以血诱那鸣蛇飞往阵中,便祭出四道符贴往东南西北处,符纸倚虚而立,偶有风起,却纹丝不动,事毕跳出阵外,那鸣蛇见他遁逃,羽翅一扬便要追将上来,却遭那阵法锁住,丝毫不得出。方士谦此时跳入阵中,只见他一头长发全白,眼闪寒光,利爪探出,耳尾俱现,似人而非人,类妖又非妖,教人怎生与他医者身份联系到一处来!那鸣蛇飞扑而来,方士谦只微略一侧身子避过了,身姿翩翩,月华之下堪如谪仙一般。他捏诀而指,不久空中忽降下雷来,却只落于阵中,道道劈在蛇身上,那鸣蛇吃痛,长吐信子,蛇口喷出火来,方士谦料它有此举,尽数躲了,又欲咬住方士谦,身子便在空中一扭,借力狠狠撞来。适才方士谦为避蛇火,已然站在阵沿,此时便需一提此阵,此阵乃为囚妖所做,世间妖物可入其中,却不可把里头出来,饶是方士谦之流亦如此。

  鸣蛇剧毒藏于牙中,凡人遭咬,当即有烈火从心肝脾肺烧起,不消一刻钟便可化作一撮齑粉,纵然是方士谦修炼了千年,遭咬却也非耍子,登时惊得他汗毛倒竖,额角滴下盐珠子来。且说王杰希出了阵外,仔细里头情形,忽见方士谦脊背绷紧,他虽不晓得鸣蛇毒性,却也知事不妙,便决断跑去揭下方士谦身后那张符,破了阵法禁锢,一把将他拉出阵外,两人一齐摔在地,鸣蛇自是咬了个空。王杰希见它又欲故技重施,急抽出腰间匕首扑杀过去,正钉住鸣蛇七寸,血溅了王杰希一脸,但听鸣蛇哀叫一番,渐地无有动弹了。

  王杰希以袖抹血,冷冷笑道:“你日前却道那个不省心来?”方士谦本欲回嘴,瞧见脚边蛇尸,蓦地住了。王杰希径自站起,又拉了方士谦一把,道:“如此,事可了了?”方士谦拾起鸣蛇道:“已了,这蛇却留着可供我入药。只是大灾未起,怕小祸难避,今年收成定不如往昔。”语罢,从怀中探出一包药粉递与王杰希道:“喏,这包药粉拿去泡澡,方能洗了你身上符水,且也可去去晦气。”王杰希接了,便回房洗浴。热汤林杰已差人备好,王杰希只将药粉尽洒入汤中,那药粉入水无甚颜色,其中却有一股芳香,登时一室兰芝馥郁,闻着教人疲惫亦消了些。王杰希自宽了衣带,赤身置入水中,脸颊蛇血腥臭,便拧了脸巾擦洗,净面后,方开始清洗身子。

  忽听身后响动,便有只大猫轻巧跳上肩头,王杰希头也不转,问道:“尸体捡拾妥了?”方士谦应了一声,王杰希又皱眉道:“跳我肩头做甚,不知自家身子沉么,快些下去。”方士谦正舒缓嗓子眼,待酝酿一番与他道谢,听他一番话偏起了性子,愈叫他下,他愈不就。见他不动,王杰希忽生了耍弄之心。他本是个老成性子,鲜少与人作弄,自打识了野猫身的方士谦,不知怎地,但觉与他耍子也无妨,便伸了手,势如雷一般将肩头的白猫拊入水中。方士谦生性为猫,不大喜水,此时落入热汤中着了一惊,兀地变作人形。幸得浴桶足大,两个男子虽挤些,却也装得。但见他一头水亮白发遭水打湿,黏在脸上好不狼狈,他怒着本欲火,定神了见那王杰希一脸不忍直视转头大笑,倒充起几分愣。他认识王杰希以来,瞧他总是淡然的表情,偶有皱眉,亦偶有笑脸,只是那笑微微的,几曾似这般豪气,嘴里鬼开门似的喃喃道:“你这般笑起来亦好看些,那个能瞧见那只眼大小。”言毕惊醒般地懊恼,只道自家嘴上不把门,合该对着女儿家说的话怎对王杰希说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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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次日林杰来,见方士谦在王杰希房中,又瞥见王杰希衣领下半遮半掩的红痕,却暧昧笑着不提,只问鸣蛇如何。方士谦道:“鸣蛇已除,饥荒虽未造成,却怕收成要减一些。”王杰希道:“王家的铺子在京城却也算得上领头,到时粮铺那边略微低粜高籴便是。”

  事已了,方士谦辄要回医馆。王杰希忙着处理账目,林杰便送他出去。两人行至门口,林杰笑道:“杰希有你陪着也好,如此我便可放心得下。”方士谦晓得林杰瞧出来了,也知他这话便是将王杰希托付与他,便郑重点了头。

  夜间王杰希食过晚饭,依旧去往书房查账。红烛烧了大半,忽听有人敲门,未等他出声却已推门进来,细看来人正是早晨离府的方士谦,身上还背着个包袱。王杰希搁笔讶异道:“你怎来了?”方士谦竖眉道:“我怎地不可以来?方才去你房中寻你不着,问了丫鬟才道你在此处,害我好一顿绕。啊呀,不说这个,还有甚么吃食么?我饿得紧。”王杰希又领他去厨房,道:“剩饭菜有些。你夜里没吃饭么?”方士谦搁下包袱,盛了饭大口吃起来,间或与王杰希道:“那个有空吃,夜里闭了医馆便回屋收拾行李赶过来。”王杰希见他吃得急,与他倒了杯茶水,道:“收拾行李作甚?”方士谦理直气壮道:“与你住啊!今日林大哥将你托付与我,我得过来照顾你。”王杰希闻言一愣,方士谦又自顾自说道:“书上说食人之食死人之事,我吃过你家多少饭食了,不得操心你的事么。且你身子易瘦是肠胃不好,我需看着你吃药调理才是。”方士谦此番话虽未点明,心意王杰希却晓得了,便笑道:“王家还怕多一只猫么”。

  他二人至此便是修成正果,那王杰希经商,方士谦行医,白日里虽是个自忙个自的,时不时拌些嘴,却也过得有分意思。待日后方士谦教了王杰希双修之法,王杰希渐地结出丹来,从此两人便是神仙眷侣,相伴长久。

  有道是:

  世现鸣蛇欲涨澜,无心却助姻缘安。

  何必明说双有情,修成却是一生欢。

END

【伞下鬼】

  张生,杭州人氏,好淫喜娇妍。市遇一女携伞而行,见其眼波流慧,樱唇艳绝,人间无有其丽者,又视其孤身一人,遂起歹恶,蹑足影至僻处,见四下无人,女停步撑伞,伞下忽现一男子,面容与女相类,唯面翠牙锯,乃知为一狞鬼,俱视生。生骸,腿软坐地不得走,女乃持伞复前行,但闻笑声如铃耳,亦不知是鬼耶非耶。

【盗镜】

  世有為盜者,方銳也。夜盜一鏡,鏡污不可照人,慾棄。忽聽鏡中有人語云:「有捕追,速走。」細聽果有人聲,輒攜鏡走。至家,問鏡中何人,答之曰前朝人士林敬言,因禍困於鏡中。方銳乃曰:「先生之恩,無以為報,唯破鏡救君也。」林敬言便告之破鏡之法,照行之,果見鏡裂,尋一人白衣立于屋中,容貌溫雅,乃林敬言也。笑贈以丸,投之則煙起,可匿身形。便辭,自入輪迴。

【常先】

  有生曰常先者,性嗜道,素闻杭兴山有仙,乃携酒往欲寻。与两人遇于涂中,衣襟短褐,容貌不修,一人二十余,一人而立,乃问:“君二人俱寻道乎?”笑而答:“吾为道也。”遂知一人叶姓,一人魏姓,又与之攀谈,甚欢,取酒以要,欣然允。三人于路旁亭中对饮,未几二人醉,告以之辞,互扶而出。常先视其背,竟见大尾,一赤一黑,盖狐狼也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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